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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詠/文國家發改委4月10日公布《關于防止和減少餐飲浪費的公告（征求意見稿）》，其中重點監管單桌1500元以上宴會套餐的表述引發關注。通觀全文，這是八項條款中第三條“減少宴會餐飲浪費”中的一段，要求承辦宴會的餐飲企業明碼標價、明白標量、允許消費者調減套餐菜品等。

這八項條款總體而言分為保護消費者利益和防止浪費兩個方面，前者主要是要求明碼標價、明白標量、禁設最低消費、允許消費者靈活選擇等，沒有太大的爭議。對于后者，減少餐飲浪費的確是應當提倡的美德，但如何約束更可行、如何懲罰不失當，有可商榷。

所謂餐飲浪費，當然指的是點了一大桌菜卻剩了大半。但沒光盤的原因很多，可能是菜品口味不合；可能是點菜時“眼大肚子小”，很難用“鋪張浪費”的帽子扣住所有的剩菜現象。餐飲企業只要沒有強制消費，就沒有過錯，餐館和食客是買賣以及服務和被服務的關系，餐館沒有權力約束顧客點單行為（只有自助餐情況下有一定約束力）。消費者這邊，花錢的人最心疼自己的錢包，下次自然會吸取教訓少點一些，或者換個口味合適的餐廳。在一些商務宴請場合，公司也一定是對花銷額度把控最積極的那個，這年頭經營不易，錢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商務宴請與其說是消費，不如說是經營成本，公司有極大動力控制成本的。

這類情況，與政府加強監管相比，不如交給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更有效，也能降低監管成本。為了贏得口碑，餐館自然會努力把菜品口味做得好一些，一些地方菜系也會主動改良以適應新消費者的口味。現在很多餐館推出半份菜，在外賣平臺推出小份菜，也是為了滿足消費者需求的嘗試。如今包廂有最低消費要求的餐館越來越少了，這得益于市場的充分競爭，餐館越來越需要以平價高質贏得顧客。

那么，在約束餐飲浪費上，政府有何可為？當然可以依據《反食品浪費法》規范餐飲企業，要求其在醒目位置擺放光盤行動的提示牌，以起到倡導作用。但更重要的，是保護消費者利益。也就是說，讓食客任何消費行為都出于知情自愿，有了這個前提，剩下的就是“市場的歸市場”。同樣道理，宴會套餐該監管的不是價錢，而是買賣過程是否誠信公道，一桌500元的套餐如果存在欺詐也該被罰，一桌1500元的套餐只要買賣自愿就是合理。

真正應該花大力氣遏制的是政府部門自身的公款吃喝。2012年中央就推出了八項規定，其中之一是嚴禁公款吃喝，但十年來依然屢禁不絕。由于尋租的原因，一些政府官員的吃喝消費，由企業埋單，或者企業商務宴請座上賓就是政府官員。坦白說，這些都是餐飲浪費的重災區。不正之風不僅事關食品浪費，還有損于營商環境，對企業經營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

近日，不少省市地區相繼開展落實反餐飲浪費的行動，曝光并處罰了一批餐飲企業。值得提醒的是，約束餐飲浪費要防止運動化傾向，也不能一刀切，要監管該監管的，剩下的交給市場。節約美德可以鼓勵和倡導，但懲罰手段要審慎采用。比如，對非居民廚余垃圾超出定額部分實行懲罰性加價，類似這樣的政策出臺就應當斟酌，如前所述，餐館對顧客沒權力“硬約束”，即便可以把消費者行為稱之為“浪費”，經營者受罰也不合情理。餐飲行業中小本經營者很多，疫情這三年受到了極大的沖擊，生存下來本就不容易。當下之急是給與它們寬松和支持的營商環境，刺激消費、穩住民生對當下的中國也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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