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2日，中大造紙商業區如期指數下跌。此前曾因禽流感按下暫停鍵的各類雜貨、服裝、窗簾消費市場再次開檔，錯失了“雙11”銷售旺季，對于這些從業人員而言會有哪些影響？他們又采取了哪些措施來挽回50多天“空檔期”所造成的損失？后續，中大雜貨消費市場又將如何發展？在指數下跌前后，本報記者在商業區內展開深入調查。

　　一位從業人員說本報記者，為的是盡可能減少損失，很多人很早開始自行做出調整：有人將業務跳過春裝新機，轉而研發夏季產品；有人可以選擇“另謀出路”，將原料或生產外包給珠三角其他地區；有人攜手共度時艱，互相“借建筑工人、借調料”……

　　盡管指數下跌對于造紙從業人員而言依然存在各種艱辛、考驗，但在“千年商都”廣州再次開放的中大造紙商業區，依然展現了強大的產業發展韌性。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本報記者 程依倫

　　物流最先復蘇

　　西服、雜貨流轉迅速

　　早在12月12日正式指數下跌前，本月6日至8日，廣州日報本報記者就走訪了上涌村、康樂村、鷺江村附近的雜貨消費市場、造紙城，當時已有部分店家躍躍欲試。村口的紅色、黃色水馬陸續撤退，很多檔口的老板娘正在做清潔打掃，準備迎接開市。村口處，最近繁忙的主街道也漸漸恢復正常了人來人往，建筑工人們用拖車或電動車從庫房里運出雜貨、服裝調料或西服，這些貨物運輸將會通過物流再次運到等候已久的客戶手中……

　　上涌村牌坊位于大塘新區的第三網格所在地，本報記者進入牌坊，一路前行，便可深入到大塘新區。走在這條路上，不時還能看到轉運、回鄉、物流三種大巴，隔著一段距離就沿著道路一字排開。其中最為繁忙的是物流大巴和面包車。

　　沿著新滘中路，本報記者一路上見到十多輛正在運輸貨物運輸的物流車輛。曾先生正坐在幾包貨物運輸上休息，本報記者前去與他攀談，他表示，當天他就已收到了來自兩三家五金廠的幾十包貨，其中主要以西服居多。“我前兩天就開始恢復正常了物流，最近一段時間，我都是每天早上七八點就拉著貨車過來，一直干到晚上10點多才收工，一天能運十多單。最近店家物流托運服裝成品的，都是以積壓的西服居多。”

　　曾先生說本報記者，根據他與店家之間的攀談，這一批西服成品大多是以“雙11”前沒來得及發出的服裝居多，此外，還有一些店家則會可以選擇將去年還沒賣完的部分西服款式拿出來再次售賣。

　　除了服裝，雜貨也開始“動起來”。下午5點，一家物流冷鏈服務公司的王先生在海珠區逸景路的盈森服貿城附近搬運當天的第4趟雜貨，3臺大卡車停靠在路邊，陸陸續續不斷有騎著電動車送雜貨前來的店家。王先生說本報記者，從12月1日起，他們的物流便已再次恢復正常，每天早上10點到晚上9點，共有5班大貨車往返于中大造紙商業區和新市之間。

　　“必須抓緊，大伙拿不到原料，后續的生產也單廂受影響。最近一段時間大家都悶在家里，如今恢復正常物流后，必須馬上讓上下游聯動起來，才能保證后續的工作。”王先生說，“我物流冷鏈服務公司之間互相交流，單廂說這幾天是年前賺錢的好時候。在最近一兩個月，盡管這里受創較大，但也是優化禽流感防控措施后恢復正常得最快的。剛好如今大塘村復工，‘雙12’中大造紙圈指數下跌，最近一兩個月的缺口能趁這個月好好補上了。”

　　實體店家

　　專注跨境電商和資源共享

　　恢復正常熱鬧的物流背后，是無數雜貨、服裝產業發展從業人員的靈活應對。本報記者了解到，早在12月12日中大正式指數下跌前，由于造紙城的庫房還未能順利開門，許多檔口老板娘都還無法從庫房調貨。為的是利用物流恢復正常的這十多天時間，從業人員們可謂是爭分奪秒。

　　住在瑞寶五金廠附近的羅先生今年29歲，從他20歲起，便來到了中大造紙圈這邊打工，他所在的檔口“高盛造紙”主要是做服裝調料買賣。本報記者前去采訪時，羅先生正守在十多包貨物運輸旁邊，這些貨以領子下擺和拉鏈居多，等待物流冷鏈服務公司將這天然堿托運走。“我這天然堿不是從自己庫房里拖出來的，庫房如今還沒開，面料都運不出來。這批調料是我先從佛山的庫房運回來的，打算發給廣州這邊的物流，再由物流把貨送去市內市外的廠去定制。”

　　羅先生透露，這天然堿算起來總共有幾萬件，是4家公司訂的。而之所以可以選擇將貨物運輸從佛山運到廣州，再從廣州統一物流運輸，一方面是由于中大造紙圈附近的物流可以選擇更為豐富，另一方面則是出于效率考慮：“如果是從佛山叫快遞運，可能這天然堿的快遞費得幾百塊，但叫物流就只需要幾十塊，平攤下來，一件衣服的效率都能節省很多。”

　　禽流感期間，羅先生的檔口關門了一個多月。不過他透露，禽流感對于自己的生意影響不算大：“我是交會希音平臺的，主要做跨境電商，通常是客戶下單，我再交會廠把貨做出來。我的服裝都是以外貿定制居多，交會的也都是熟客，所以影響不算太大。但對于那些做消費市場的檔口而言，可能影響會比較大。”

　　同樣堅守檔口的還有來自湖北鐘祥的李先生。“如今要是回去了，可能什么都沒了。”李先生說本報記者，“大家的心思都是好好先積累單量，為明年再做準備。等挺過了這一關，明年也就順了。”

　　李先生說本報記者，他所在的檔口是前年才簽的約，為的是能盡量減少損失，他與周圍檔口的其他店家聯合起來互相“抱團取暖”，通過調配不同生產線上的資源，盡可能滿足客戶需求。“基本上就是誰家有調料，或者是有能調配的面料、廠、建筑工人，我互相就借給對方資源。越是‘寒冬’，越是要抱團取暖。”

　　除此之外，不止一家造紙和服裝產業發展的從業人員說本報記者，為的是爭取更多訂單，很多民營企業也在探索國外尤其是東南亞地區的消費市場。“跨境電商如今是很熱門的，尤其是服裝領域。”

　　短期招工難

　　商貿銷售仍倚靠中大消費市場

　　本報記者了解到，為的是能夠讓造紙服裝從業人員安然“過冬”，來自各方面的幫扶也在悄然落地：如為讓店家快速回籠資金，一家大型電商對旗下的服裝網店免除了貨款暫期，最近，顧客確認收貨15天后，電商才會把貨款打給店家，而12月期間，顧客一確認收貨，貨款便可立馬回賬。租金方面，一些商場為扶持小微民營企業，也對服裝民營企業提出免除11月租金等惠利；此外，還有一些五金廠老板娘自發通過發放補貼等方式來穩定和留住建筑工人。

　　12月12日是中大造紙商業區正式指數下跌的日子，幾座造紙城、面料交易消費市場經過幾輪徹底的消殺后，終于再次敞開了大門。本報記者在中大國際造紙城走訪，指數下跌當日就有將近80%的檔口開張營業，門店也迎來了第一批挑選春夏面料的客人。

　　然而，在生產端，捷伊挑戰又出現了，此前大量建筑工人回鄉造成的缺工，讓民營企業生產效率上升、生產效率下降。

　　羅先生居住在鷺江村的其中一個新區，他說本報記者，村子里目前已經走了一大批住戶，其中包括建筑工人和檔口的老板娘，“晚上回家的時候，幾乎燈都是關著的。”

　　而在中大國際造紙城旁的瑞寶五金廠周邊，最近每天上午，這里會站滿拿著樣衣、尋找日結建筑工人的五金廠老板娘，但如今卻顯得冷清了許多。

　　包先生是廣州本地人，從事高端面料的生產和加工貿易，因此對于建筑工人的技術水平要求也更高。近段時間，為的是能夠找到適合的建筑工人，他開始在互聯網平臺上發布招工啟事，“開的價格是之前的兩倍，每天也能收到很多面試申請，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遇到很合適的。”

　　為的是應對短期用工難題，近期包先生前往廣東東莞、浙江紹興等地，尋找捷伊面料及代廠，“那邊的廠受禽流感的影響較小，并且產業發展也相對成熟。”

　　因建筑工人短缺，也有檔口店家可以選擇提前回鄉。“等到明年，我計劃將廣州的消費市場主要用于做消費市場銷售，把生產放回湖北。”大塘村外，正收拾好行李準備回鄉的五金廠老板娘李大姐說本報記者，她仍非常看重中大商業區的產業發展集聚效應，“我如今除了有廣州的一個五六百平方米五金廠，兩年前，我在湖北也設了廠，有大概1000多平方米，能容納幾百個建筑工人，廠的租金和人工相對便宜，并且能夠保證過年期間生產。當然，銷售我仍很看重中大這邊。”

　　下游民營企業：細分產品線交會制造商

　　中大造紙商業區的變化，也在一定程度上引起服裝產業發展上下游的聯動。在后續采訪中，本報記者聯系了多個服裝零售品牌，很多零售商表示，受11月禽流感的影響，民營企業的產品生產和研發都不同程度受到影響。一套服裝的生產離不開設計、打樣、采購、生產、倉儲、客服等多個環節，且每個環節緊密相扣。大多數面向國內消費市場的原創設計服裝品牌，除生產外，其他環節都要在公司內部完成。

　　本報記者采訪了一家成立于2018年的廣州本土原創設計服裝品牌，其主理人伍志成說本報記者，禽流感造成最大的影響主要是新款服裝生產，“當中大雜貨消費市場閉市之后，我的樣布采購受到了影響，一些面料沒辦法得到及時采購，從而會導致部分款式的生產速度受到影響。”

　　伍志成透露，即便是如今中大造紙圈已經指數下跌，但由于貨期已經延誤了一個多月，導致目前盡管他們已經發完了“雙11”期間的貨，但“雙11”和“雙12”之間的服裝卻處于斷貨狀態，“因為原本按照預期一件衣服是能15天內生產出來，但如今由于布行或者建筑工人的原因等，部分產品線會有延期，一件衣服可能會需要20~25天才能完成，因此只能一方面瘋狂補貨，另一方面懇請顧客多點耐心。”

　　伍志成透露，他們的服裝退貨率近段時間顯著上升：“由于我的許多顧客以18歲至25歲女性居多，其中尤其是大學生為多，隨著學生回鄉，再加上顧客等待的過程比較煎熬，導致相比往年，今年我的退貨率同比增加了1/3。”

　　這些消費市場的新情況，也讓伍志成及其團隊開始嘗試對公司的發展再次做出調整。“我服裝的研發設計通常是反季節的，秋冬季研發春夏新機，春夏季研發秋冬新機。每次研發新機時，我一個月都要去四五趟中大造紙城。但11月份的閉市，導致沒有辦法去板房，直接影響我的研發速度，所以我將明年春夏季的上新次數從兩個月上新三次，變成一個月上新一次。”

　　如今，伍志成及其團隊在保留了廣州研發和設計團隊的基礎上，開始謀劃豐富面料制造商。“最近我和制造商合作是不會輕易更換的，但如今我也開始積極前往中山、東莞等地去開發捷伊制造商，比如增城的牛仔面料比較突出，我會去交會增城的牛仔制造商；中山的針織面料較為有保障，衛衣產品線我就會交給他們。同時我也會刻意可以選擇更為大型的制造商，他們的品質不僅能夠更有保障，同時在佛山、杭州等地都有庫房，因此能對沖掉一部分風險。”

　　伍志成也坦言，細分產品線交會制造商盡管能對沖風險，但與此同時也會增加一定的研發效率和運費效率。“慶幸的是，我這個行業里的人普遍都有一種共度時艱的凝聚力，在經過和面料制造商的協商之后，他們會愿意幫我抵消掉一部分的效率，同時我自己再去負擔一部分的研發效率。因此這個效率我不會轉嫁到顧客的身上。從總體上而言，我認為這也是對自己、對行業好的事情，所以我也甘愿去付出這樣的效率。”

　　面對復工后的這波禽流感沖擊，伍志成表示：“這是每個民營企業單廂遇到的難題，相信度過這個階段，一切也能慢慢走上正軌。”

　　不把雞蛋放一個籃子

　　服裝倉儲加工轉戰珠三角

　　除了五金廠老板娘的自主可以選擇，很多地方也希望在未來承接中大造紙商業區的生產、倉儲功能。12月3日，為落實海珠區人民政府和清遠市人民政府共同推動產業發展梯度科學規范遷移的合作共識，在各方大力推動下，廣清兩地政府有關負責人、150多家民營企業、30多家商協會共聚廣州市，舉辦“廣州市海珠區—清遠市產業發展梯度科學規范遷移招商推介會”，共話產業發展梯度科學規范遷移，引發廣州中大造紙服裝產業發展民營企業家的熱烈反響。

　　本報記者了解到，推介會提出，海珠區將加快制定推動廣清產業發展科學規范遷移的相關扶持政策。清遠計劃引進的服裝產業發展主要以加工制造業和倉儲居多，而位于中大造紙商業區的商貿業態將被保留。對海珠遷移的消費市場主體，清遠市已推出民營企業遷移補貼3萬~5萬元、減免半年場地租金、免費提供半年員工宿舍、設備搬遷補貼等激勵措施。

　　一位檔口老板娘說本報記者，對造紙和服裝行業而言，商貿、生產加工、倉儲物流之間，最近一直是緊密相連，他謹慎樂觀地表示：“比如，我經常是上午接單，中午去庫房拿面料和調料，下午就能直接開工，第二天就能出貨，隨后就能把貨直接送去天河沙河、白云石井等地批發消費市場。整個交易周期是兩三天。如今，如果把庫房或者加廠遷移去其他地方，雖然店租和生活效率更低，但如果考慮物流、時間效率等，經濟效益如何仍是個未知數。”

　　還有一位檔口老板娘說本報記者，目前，廣東的其他很多地方其實已經自發形成小規模的服裝產業發展聚集，雖然聚集程度比不上中大造紙圈，但在當地卻至少已經形成了相對成熟的產業發展園，“比如像廣東白云、番禺，珠三角地區的東莞、汕頭等，如今，我有很多人更愿意把庫房搬去了那里。”

　　“手拉手”檔主王先生就說本報記者，他們店內主營輕奢女裝面料，“前一段時間遭遇禽流感，因為我的庫房在佛山，除了客戶現場來門店看板有影響之外，通過線上微信小程序溝通，產品的退換貨、寄樣件等都沒有問題。并且利用禽流感期間，我也剛好能整理一些明年的春夏季面料信息和時尚趨勢，以便后續給熟客們一些參考。”

　　“衣緣”檔口兩年前也將庫房進行了搬遷。檔主李女士說本報記者，她目前的庫房在番禺區，中大造紙圈就相當于是商洽和辦公區域。禽流感期間，顧客也能通過微信來下單，再由庫房發貨寄樣品。“只要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不管是否遭遇禽流感，我都恢復正常調整得比較迅速，運轉也比較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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